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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书预告:《明清小说戏曲插图研究》 即将出版 | 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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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大社将于近期隆重推出《明清小说戏曲插图研究》一书。该书作者乔光辉系东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,博士生导师,东南大学文科学部成员,兼任江苏省明清小说研究会副会长。主要研究元明清文学与艺术,发表学术论文百余篇,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两项,省部级项目八项。近日,《中国古代小说网》刊载了乔光辉教授《明清小说戏曲插图研究》后记——《边缘的快乐》一文,全文如下:
2000年我博士毕业,受聘东南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。转眼之间,已经过去了16年!回忆走过的东大岁月,忍不住感慨万千!年轻人总是满怀希望,试图在左冲右突之中,凭借自己的努力,或立身扬名以显父母,或功成身退以成己志,然而好事多磨,岁月会渐渐抹平年轻人的棱角,锐气也会被沉重的现实所洗练,冥冥之中似自有注定。 刚刚由随园到四牌楼,有一种强烈的失落之情萦绕在心头。历史上南京师大的中文师资力量,一度居江苏之首,在全国有着重要影响。而东大,“太学美名标”的辉煌早已成为历史,泰戈尔、赛珍珠、吴宓等人文鼎盛也化为前朝宫女的旧事。虽然六朝松犹在,梅庵还在,但此时的东大,早已是工科的天下。即便是处于边缘的文科,能卓然自立而环顾周遭者,惟艺术学、伦理学数科耳!中文学科几可忽略。人文学院就是一个拥有哲学、社会学、公管、旅游、医学人文和中文等五个一级学科的学院,四牌楼五四楼人文学院的办公室,中文系的办公室便是居于最边缘的北面角落的一间。 十六年间,人文学院办公点地点数度迁移,原先是在老图书馆馆的顶楼,接着搬到五四楼的三楼东头,再接着就是搬到九龙湖。无论如何变迁,中文系的办公室总是处于边缘。总是习惯于低着头,不敢环视,悄悄地走进办公室,然后关上门,打开窗户,沉溺于自己的世界。无论是老图书馆顶楼还是在五四楼三楼,只要你将心安在人文学院最边缘的角落里,静静地品味边缘的感受,不乏寄人篱下的孤独或落寞,没有足够多的让你对自己事业充满自信的伙伴,边缘的痛苦会长久地隐隐地折磨着你。 令人诧异的是,即使是在这最边缘的角落里,却能发现最令人迷念的异样风景!在老图书馆顶楼,你可以居高临下,俯视并欣赏着工科帝国的勃勃生机,那郁郁葱葱的法国梧桐以及那欧式穹窿顶式的大礼堂,使人感受到东大人的宽厚;推开五四楼三楼办公室的窗户,那昂扬挺直的向上生长的松树便毫无遮拦地呈现在你眼前,一片是碧油油地绿,遒劲而有力,恣意而蓬勃……浓密的树影之间,有几只鸟儿在衔草筑巢…… 我醉心于这样的风景。 如果是居于中心或主流,这样的风景你是欣赏不到的;只有在边缘,在僻静的角落,才可以领略别样的风景。 东大的中文学科,距离主流的学科话语还很遥远;东大的中文学科,微不足道的及至于校长都不晓得他的属下还有这样一个学科。也正因为如此,少了几分喧嚣,少了一些鸡毛蒜皮,正因为如此,我们才得以静观边缘的快乐。 文学插图横跨文学和美术两大领域,无论文学研究者还是治美术史者均忽视了这一领域。文学插图就属于一块边缘的风景。发现风景很重要,它需要你的眼界,眼界得益于素养、知识结构与长期的训练。发现了风景后能否走进,并领略风景,又别是一种格局。只有静静地与风景谈心,与风景相溶,成为一见倾心的朋友,方可称之为境界。间或有一二学人叩问,或看图说话,或不得要领,徘徊犹豫之后,不得不舍弃。笔者也经历了彷徨,经历了无从下手的疑惑,但从荆棘漫生的地方走出一条路来,真正发现既有未被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文艺现象,并着手打理一块新田地,这就是边缘的快乐。 自2007年申请到国家社科基金以来,笔者越来越执着地认为,插图作为文学文本的“影像”,必然折射出绘工等对于文本的价值评判。插图可以“以图证史”,它不同于文字,而以美术的形式直观地再现了特定时期的文本接受与批评状态。明清小说戏曲之插图,除了增饰美化与广告功能外,还具有特定的文学批评功能。如六合同春本《琵琶记》第三出文本,描述牛小姐以道学口吻教训丫头“贱人,无情何事管多情,任取春光自来去”,小姐以理学自居,但插图却描绘了一个美貌少女正喜笑颜开地欣赏远处一个白马少年,且图题曰:“柳丝雕鞍,都是少年闲游。”两者比较,插图传达了与文本相反的内容。这一现象,绝非绘工的偶一为之,而是呈体统地出现。插图可以“强化”文本,也可以对文本的某些细节进行“屏蔽”或“弱化”,甚至可以对文本进行“扭曲”或“改写”,插图渗透着绘工、刻工等特定群体对文本的理解,饱含着特定群体的价值判断。 之所以能在边缘之处找到快乐,得益于边缘的视角。不管怎么说,当代学者多少存在推崇“创作木刻”贬低“复制木刻”的倾向,但当你潜心于古代木刻,就会发现这种倾向是多么的肤浅!1609年杭州袾宏所刻《牧牛图》中,颜色的表意功能是何等强烈。再如,我们一般理解的插图是附属于文本,是尊重文本的;但当你细细考察这些插图的价值倾向时,就会有一个惊人的发现,即插图往往游走于文学文本与文学评点之间……研究者的快乐莫过于能发现既有未被察觉却真实存在的文学现象,并恰如其分的展示与描述它。 之所以能够在边缘找到快乐,虽曰人为,亦是机遇。我硕士、博士是研究明清文学专业,早年受业于陈美林老师,打下了厚实的明清文学功底;博士后是做艺术学专业,张道一老师强调民艺学是中国艺术学之基础;两相结合,使我具备了从事文学插图研究的知识视野与能力。 快乐常常外化为研究顺利展开的身心愉悦,它是基于无数次艰难探索之后的结晶。难以忘怀披荆斩棘的挣扎,2008年4月我被诊断为颞骨骨巨细胞瘤,由于手术不成功,2009年被迫转入北京301医院就诊,并实施了开颅手术,随后又进行了术后放疗治疗,头发消失殆尽,数年间,被病魔缠绕……感恩疾病,它使我对人生有了新的体悟,也使我由青年新锐退化为淡泊名利的中年学者。人生百年,四十而知天命;人生无常,惟快乐以对。 上天有好生之德,它为每一只笨鸟都准备了一个矮树枝。在边缘寻找快乐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。感恩个人成长中给予关心的无数师友,特别是博士后联系导师张道一先生;感恩我的父母双亲,辛勤操劳,年已古稀;感恩我的妻儿,生活中给了我温馨与快乐;感恩东大的人文学科与中文专业,由于你的存在,前行路上并不孤独。 感恩每一天的阳光雨露,它孕育了自然界的勃勃生机。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父亲。 乔光辉2015年9月25日于兰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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